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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新包青天》與《七俠五義》中貓鼠的一些感想
作者：bottle1026
12.5.07
※純屬個人主義，如有得罪之處，還望各位前輩海涵。
近日重溫了鼎鼎大名的《七俠五義》，才發覺自己早前錯過了可謂最經典版本的貓與鼠，在原先的記憶中，展昭便只有何版與呂版之分，現在才恍然明白，被人交口讚譽的“溫潤如玉”之禦貓，便是從這75中而來。在這我大概談一下對《新包青天》與《七俠五義》中的貓鼠的一些感想。
一．《新包青天》
大概是先入為主吧，我最早接觸的貓鼠並非75，而是《新包青天》。此版貓鼠在十年前便深入我心，展昭之英偉神武，白玉堂之雲淡風輕，定格為我童年記憶中貓鼠的基調。現在想來，當初迷戀，無非是迷戀上了焦大俠所扮演的翩翩佳公子，而呂版展昭，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這樣說是因為，重溫了《新包青天》之《秋之武》與《審禦貓》，大有心境破滅之感，呂版展昭委實不甚出彩，深沉而欠缺內斂，老實而不甚聰慧，沉穩而不夠冷靜，雖然依舊是公忠體國、義薄雲天、任勞任怨之士，卻很難想像此不夠聰明、不懂自保的展護衛，如何在官場的血雨腥風中全身而退。其實呂良偉濃眉大眼、氣宇軒昂，飾演展昭實乃上乘人選，無奈呂自身氣質便是沉穩有餘、智慧不足，加之身側古靈精怪一小白鼠襯托，自是黯然失色。
一位大人評得好，此版貓鼠可謂唯一一部鼠勝過貓之作，鼠一出場便遠遠蓋過貓之風采。兒時午夜夢回中，總有一翩翩佳公子，眸正神清，衣袂飄飄，白衣勝雪，嘴角一抹雲淡風輕之淺笑，集溫文爾雅與俏皮機靈於一身。雖在古龍抑或金大俠之作品中，白衣之士比比皆是，卻無一人完全符合此形象，如今重溫《秋之武》，焦版小白與記憶中的白衣公子重疊了，倏忽發覺，少女情懷中一直念念不忘的，便是十年前在螢屏上驚鴻一瞥的焦版白玉堂。
近日時常在歎，論形象論氣質，世上怎會有焦恩俊如此完美之人，五官精美、身材一流不談，最難能可貴的便是他舉手投足間的高貴，脊背永遠是挺直的，斯文瀟灑而不失傲骨。故而他出演的白玉堂融貴氣與灑脫於一體，哪有孫版小白半點草莽之氣，哪似江湖之人，分明一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些許頑皮，些許狡猾，有些輕佻卻是正人君子，有些彆扭實則寬宏大量，樂善好施，助人為樂，溫文爾雅，巧笑嫣然——焦版小白實實在在一“完美”二字，卻因這“完美”，焦版小白與白玉堂之“完美”遠遠離了去。因為此版小白分明不是小白，哪有一絲一毫之小氣，分明是心胸開闊之人；哪有半點魯莽火爆脾氣，分明心思縝密、冷靜自持；遵守律法，談吐優雅，家教嚴謹——編劇你斷定這是江湖草莽五鼠之一的錦毛鼠，而非名門之後的白衣貴公子？而一個不小心眼的小白，還能稱得上小白麼？
此版貓鼠之失敗，就在於小白太完美而展昭太不完美，原應屬於禦貓的種種優點在小白身上發揚光大卻未免牽強，而原本小白身上令人又氣又心生憐愛的缺點在展昭身上成為令人不屑的硬傷。如果說《秋之武》中兩人仍有交集，相得益彰；到了《審禦貓》，小白就徹徹底底遠離了小白，成為身著白衣的官差，而淪為監下囚的展昭，則永遠失去了與小白平等對話的可能。
平心而論，《秋之武》與《審禦貓》中貓鼠二人之互動、之交集皆勝過75各單元，卻從頭至尾令人難以生出看75時的熱血沸騰，想來唯有強強相抗才能擦出激烈的火花。還有不知焦大俠是否註定是勞碌命，他飾演展昭時每每跟著小白東奔西跑，卻每每被小白誤解、惡言相向；他飾演的小白跟在展昭身旁，傾心相助，任勞任怨，不求回報，肝腦塗地（>_<），最後還乾脆連展昭的官差擔子一併抗了去。如果說75中展昭寵溺小白是因為惺惺相惜、貴在知心；到了《新包青天》中的小白，展昭相貌不如他，能力不如他，頭腦不如他，氣質不如他，真不知看上此貓哪點（>_<）。
然而，撥離了此版本身，《秋之武》中的貴公子白玉堂仍是我心中的大愛，不知是為他嘴角亦正亦邪的弧度，還是他白衣勝雪風度翩翩，抑或他談笑間的優雅高貴，揮扇間的瀟灑自如。我從未把他看作錦毛鼠白玉堂，只是深埋于悸動青春中絢爛的一筆。他含笑著揮扇從記憶深處走來，一晃便是十年。
二．《七俠五義》
就總體而言，此版劇作可謂一等一的經典，卻並非精品。劇情漏洞俯拾皆是，牽強之處不勝枚舉，故事本身也欠缺力度與厚度。然而此劇作足以刻在影視作品的凱旋門上，只因為它顛覆了原著，成就了影視歷史上最經典的強強對抗——禦貓展昭與錦毛鼠白玉堂。
此貓鼠，“亦敵亦友亦情敵”經典模式的鼻祖，強強對抗的範本，影視同人界的天道（>_<）。本人有幸在播出13年後終未再次錯失此佳作。
（一） 白玉堂
大抵是因為焦版小白在腦海中根深蒂固之故，一開始對孫版小白始終無法接受，甚覺有失高貴與儒雅之氣。後來逐漸明白，雖在石版原著中小白實一書生打扮，卻終是人在江湖，草莽出身，怕不是孫版小白貴氣不足，而是焦版小白高貴過頭。孫版小白，實實在在一江湖中人，舉止談吐不甚優雅，卻是灑脫自在，好一出世之俠客。孫版小白，把民間傳說中那個桀驁不馴、心比針細的既義薄雲天又小雞肚腸的錦毛鼠刻畫得入木三分。他性格急躁，為人處世有失穩重，言語衝撞，行為魯莽，驕傲自大，孫版小白渾身是缺點，與“完美”二字自是沾不上邊，卻是“真”，實實在在一“真”字。他把自己所有好的、不好的都赤裸裸展示在眾人面前，從不偽裝，也從不向自己臉上貼金；他敢作敢為，卻也是敢作敢當，他不受世俗道德倫理之約束，卻有著自己嚴格恪守的道德底線；他敢愛敢恨，恩怨分明，雖做不到公私分明，卻決不會公報私仇；他心比天高，卻也不會不自量力，看似魯莽急躁，實則聰慧絕倫；他揚言只跪天地，卻心甘情願向包拯俯首，對母親孝順，對兄長敬重，為朋友兩肋插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忠孝節義”一樣不缺。我們無法用人品如何高潔來形容小白，因為我們都深知小白在性格上不甚健全，在小節上屢有缺陷，比如他最致命的心胸狹窄，苦了展昭，也苦了他自己，但在大義上，小白實乃表率。
我對孫版小白，始終難生敬重之心，因其雖是俠義之士，在心智上卻是孩子心性，並未成熟，生為男子，他欠缺了最重要的開闊胸襟，故而，他始終顯得小氣而不大氣。但在擔當意識上，在對百姓之仗義、對長輩孝順敬重、對朋友之豪氣沖天上，在大義的恪守，在關鍵時刻的老成持重上，小白卻又是一手遮天的響噹噹的男兒。孫版小白，是男人與男孩的完美結合。
小白之不完美，使得他擁有了與展昭全然不同的秉性，觀眾故也諒他憐他，放縱他的缺點反視作可愛之處，正如楊過之叛逆遠比郭靖之正道來得蠱惑人心。也或許，更主要的原因在於，觀眾始終是從展昭的角度去審視小白，正如站在康熙角度去看待小寶一般，因為喜歡他而寵溺他，因為欣賞他而放縱他。
在75中，小白的缺點不稱其為缺點，觀眾的心態也無可厚非，但在現實中，卻是一個令人擔憂的存在。因為小白身上例如嫉妒、急躁、固執、自以為是等致命的缺陷，無論於他於周遭之人而言，都是一個危機四伏的存在。但我們也看到了小白經過生活的洗禮、時間的漂白，逐漸走向成熟。阿敏走後，那個率性男子嘴角一抹澄明笑意再也不現，每每念及，心下黯然。
（二） 展昭
關於展昭，無需多費筆墨，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諸多大人早已分析得入情入理，透透徹徹。我只想說，焦版展昭，是比焦版小白高得多得藝術成就，因為後者雖然驚才絕豔，卻是一扁形人物，完美得沒有血肉。唯有焦版展昭，實在無愧“完美”二字，卻又如此真實可感，立體豐滿，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有笑有淚。
始終覺得喜歡焦版展昭實乃從視覺到內心的至高享受，但倘若愛上展昭，必是心神俱碎，因為焦版展昭，無所謂悲劇，卻是一不折不扣的悲情人物。他夾在江湖與朝廷之間，出世與入世之中，兩邊不被理解，亦是兩邊都無法真正包容他的全部。他對阿敏的愛是河底涓涓細流，卻因公私分明無法言愛，到了最後一刻亦是無法吐露真情，直到遇上與阿敏同出一轍的含晴才委婉道出心聲，一句“不像才怪”令無數人潸然淚下。
我無意誇大展昭內心的寂寞孤獨，因為我始終相信展昭是幸福的，因為一個努力去實現、並且實現了自我價值的男人，都是幸福並且充實的。故而雖是覺得酸氣，卻依然接受《太歲莊》中的展昭。有人說此單元大抵是政府秘書所編，我倒是覺得從整個單元文氣十足看來，八成是位熟諳古代文學的老夫子所編。展昭在此單元中大大擺足了官威，一巴掌打出了多少氣勢。很多人說此單元中的南俠不是南俠，那是自然，他已經是禦貓了，怎還會是曾經遺世獨立的南俠，但是他依然是展昭，至少是有成為展昭的可能性——但這白大俠，實實在在不是我們的小白。
大抵是焦大俠氣質使然，眉宇間一股自然而然的凜然之威，令我在第一眼就認定了此版展昭是個不折不扣的官場人才。小白笑他“老實有餘，機靈不足”，我並不贊同，江湖與官場，何者更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言自明，展昭用忠厚老實的外表把聰明機警之心思悉數掩藏，在官場遊刃有餘之人又豈會是“老實”之人？我無意指展昭是權力欲旺盛之人，但是身處官場，耳濡目染，若無權力欲怕才真是自欺欺人。從《真命天子》中青澀的小護衛，到《捆龍索》含笑捉弄塗善的禦貓，再到《太歲莊》威風凜凜的展大人，我們可以清晰看到展昭蛻變成熟的過程。我並不覺得這是一個令人擔憂的過程，因為展昭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好，他想要保護好百姓，保護好包大人，首先是要保護好自己，而在官場保護自己的唯一途徑便是學會做人，學會做官，不怒自威，令人生畏。
從金大俠筆下的陳家洛到郭靖再到最後集大成的康熙，我已深知中國社會知識份子和行俠仗義之遊俠的邊緣性。“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與其獨善其身，不如兼濟天下。但並非所有人都甘願夠踏上仕途，哪怕效忠的是明君，侍奉的是清官。因為身在朝廷，身不由己，其間之黑暗、壓抑非一般人所能忍受，故而率性灑脫的小白永遠都只能是浪跡天涯的閑雲野鶴，而事事都能忍耐的展昭便高居廟堂之上。性格決定命運。
如果喜歡展昭，就請連他的官威一併喜歡吧，因為他再也不是曾經的南俠，而是堂堂御前帶刀侍衛；也為展昭日益熟諳官場而欣喜吧，因為他在一步一步實現自己為國為民的夢想。只是其間犧牲的種種情感與人性，時常令人扼腕歎息。展昭永遠是那個展昭，俠之大者，溫文爾雅。然那個初現青澀靦腆的少年，又哪里去了。
（三） 阿敏
阿敏是位奇特的女主角，因為相信喜歡她和討厭她的觀眾都不少。我對於阿敏無所謂喜不喜歡，只能說她是位刻畫得極有個性的女主角。
阿敏性格並不可愛，這也是很多觀眾不喜歡她的主要原因。阿敏姐姐能被召入宮，想必生於富貴之家，自小嬌生慣養，加之後來入宮人人奉承，自是有些頤指氣使的大小姐脾氣，故而在阿敏內心深處，有著根深蒂固的“他人應該為我服務”的思想，所以才會屢次指責五鼠和展昭，而在內心深處，也委實不是真正吃得了苦的人。七年之後，阿敏成熟了不少，學會了感恩之心，脫了驕縱大小姐的脾氣，但往往在心潮澎湃一刻，依舊是七年前那個自我為中心的大小姐。阿敏另一個不討人喜歡之處就在於她把瓊瑤劇中的情節變本加厲搬進了75，煽情有些過了火。
我無意指責阿敏，因為她的性格雖然並不可愛，卻無疑是位可敬可憐的好女孩。阿敏不是能忍之人，言行往往衝動，卻極有眼光，心思縝密，頭腦聰慧。她最令人欽佩一點不在於她的忠孝節義、有始有終，而在於她不畏強權、不摧眉折腰勢權貴的鐵錚錚的傲骨。“君要臣死——那是昏君，臣不得不死——那是愚臣”——此等豪言壯語令人拍案叫絕。阿敏雖是一介弱女子，為人處世卻自有她的原則，“決不和殺死姐姐的人在一起”——她的傲氣與原則令皇帝都不由退避三舍。
自然，阿敏對皇帝朝廷無理，一是她傲氣使然，二也是她一意孤行、率性而為所致，決不能一味肯定。因為她的魯莽時常令自己甚至周遭熱心之人身處險境。她所到之處，皆劫數難逃，塗善固然是罪魁禍首，阿敏也應負上一定責任。
阿敏的最終離去，雖是令人歎息，卻亦是她最好的結局。倘若留下，身處貓鼠龍三者之間，怕也未必會有此刻了無遺憾的欣慰。在75和包青天單元劇中，展昭和小白允許有的終還是露水姻緣，倘若真有了生死相依之戀情，最終就只能以死亡來結束。不是編劇殘忍，而是劇情要求，若是貓鼠各執一母貓、母鼠回家過太平日子、從此不再相爭，怕才是觀眾最不願看到的結局。
（四） 三角關係
談到這裏，我想再談一下我對貓鼠敏錯綜複雜的三角關係的一點看法。
首先是阿敏究竟愛誰的問題，我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她無疑兩個都喜歡，卻無疑一個都不愛。于小白，阿敏有自己不愛的理由，小白向她告白之際，她已經很明確點出自己為何不選擇他的理由——因為她早已聰明地看出小白的致命傷，心胸狹窄，故而她直言兩人在一起無法得到幸福。阿敏對於小白的喜歡，更多是感激之情，因為我覺得于小白的性格，阿敏始終都不是很喜歡。故而阿敏對小白，算是極度的殘忍與無視，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百般哀求，一旦用完，便千方百計逃避，略有些類似與小寶與阿珂的關係，無怪喜歡小白的觀眾對阿敏頗有微詞了。
阿敏偏愛的是沉穩文雅之君子——一如展昭。我相信倘若不是天意弄人，阿敏和展昭倒能成為美滿的一對，因為阿敏對展昭之情中能夠隱約感到男女之情的欲說還休，而展昭之風度、之性格、之胸襟無一不令阿敏心動佩服。她和展昭之間，誰都沒有最終捅破這層紙，這不光是因為有緣無分，更重要一點在於展昭自己也很清楚，阿敏對自己始終停留在曖昧的喜歡階段，離愛還遠的去。不是展昭不值得愛，而是阿敏沒心思、沒精力去愛。她的心中被姐姐的託付、對皇帝的恨、對太子的憐惜全然占滿，最終演變成對小侄子狂熱的愛（我沒別的意思>_<）。阿敏把一生所有的愛與關懷都投入她啼血扯大的兒子身上，她為他活，為他死，他是她生命的全部，生存的唯一動力，今生的唯一希望；她死了，最後一眼看的也是他。這樣的阿敏，心裏哪能再裝得下小白或者展昭的分毫，哪怕有少女懵懂的一刻，只要她懷中的小寶輕微一動，貓鼠便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故而小白和展昭怨天怨地也無用，他們的“情敵”從來就不是對方，而是阿敏懷中的小太子。母愛是偉大的，但狂熱的母愛，往往也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展昭為何會愛上阿敏，這和展昭為何會被小白吸引頗為相似。有時想想，阿敏和小白性格倒是頗有相似之處，都自以為是，都魯莽急躁，也都無所畏懼，一身鐵錚錚的傲骨。阿敏身上有著展昭身上具備卻又不得不日益磨滅的叛逆的因數，有著展昭骨子裏少年郎的狂傲與不羈，有著展昭深深嚮往的勇往直前、不被羈絆的勇氣與膽識，展昭看阿敏，宛如在看少年輕狂時代的自己，加之小凡飾演的阿敏又如此楚楚動人、傾國傾城，兩分懷念，兩分欽佩，兩分嚮往，兩分憐惜，兩分驚豔，終成了銘心刻骨的愛戀。
于小白而言，阿敏是另一個更為偏激的自己，更為清高，更為大膽，更為叛逆。小白愛上阿敏，宛如愛上另一個自己。而小白對阿敏的愛，我反是覺得不如展昭來得深沉，來得厚重，雖是他願意為阿敏獻出生命，雖是他曾經想以死徇情，但是在阿敏危難之際，小白也曾經顧著和展昭爭一口氣而忽略了阿敏。我不知道這是由於小白天性使然，還是他其實並非把阿敏真正放在心裏，或者說，連小白最終自己都不甚明瞭，自己究竟愛上了什麼，是阿敏，是和展昭的義氣之爭，還是愛上了七年不得的感情本身？他為何要引刀自刎，是因為思念阿敏，還是因為寂寞？而小白更從未發現，他和阿敏像的只是表面，他真正像的人，是展昭。
小白與昭昭
小白與展昭的友情，不似康熙與小寶間順利成章，也不似櫻木和流川間水到渠成，倒有些類似於小光和小亮的彆扭勁，在觀眾眼瞅著兩者水火不容的霎那，已然有了相惜之意，只是一對冷戰了數載，另一對從一開始就是驚天動地的刀光劍影。
貓鼠之爭，是由小白首先挑起，開始是因為名號相沖，後來是棋逢對手真有了相較之心，加之微妙的三角關係，自是水火不容了。而于展昭，這一貓鼠之爭，想來來得莫名其妙，只是那小白鼠三番四次挑釁，他展昭也不是好惹之人，一來二去也便真的卯上了。其實若不是小白畜意挑釁，展昭一般也不會故意與其為難。只是兩人長年鬥慣了，見面便是瞪眼互諷，兩人不以為意，旁人也見慣不怪了。
當然，更深層的原因還在於兩者的性格，一動一靜，一囂張一內斂，小白看展昭阿諛奉承，展昭看小白不循禮法，小白看展昭虛偽奸詐，展昭看小白小人之心。說是性格互補，兩人卻偏生都是驕傲固執要強之人，我始終覺得貓鼠相鬥之根源不在於兩人性格差異，而在於兩人相似之處。其實小白要的也不過是展昭和天下人都承認鼠勝過貓，倘若展昭是清淡之人，爽朗一笑讓鼠三分，小白心中有火也無從發洩；偏偏展昭也是一心比天高決不服輸之人，鼠敢招惹貓，貓也不會放過鼠，鼠越是囂張，貓越是不肯退步，小白愈是嘲諷展昭，展昭愈是不服，而展昭愈是不服，小白就愈是要他甘拜自己之下。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的糾紛怕是用十個算盤也算不清了。
然而貓鼠之間的好戲就在於，兩人雖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卻又是惺惺相惜的知己朋友。小白嘴狠，卻也只是嘴狠，真出了什麼事，他也斷不會和展昭作對，反是能幫則幫，盡心盡力。展昭被襄陽王打致重傷，小白對展昭的關懷便暴露無疑了。而四鼠想要和展昭相鬥，哪次不是小白一把攔下？小白見展昭便是出言譏諷，但倘若周圍人誤解展昭，他又是第一個站出來為他辯解的。他分明就是很信任展昭，只是口頭上氣勢決不能輸。他分明就是很關心在乎展昭，只是不自覺罷了。
而于展昭，實則處處讓小白三分。小白笑展昭不夠機靈，其實真正單純的是小白，因為小白外向張揚，喜怒哀樂面形於色，好把握得緊；而展昭心思就複雜多了，城府也深得多。展昭時常被小白氣得翻白眼，我倒是覺得並非他鬥不過小白，只是懶得鬥罷了，在展昭心裏，小白整個一彆扭小孩。到了捆龍索把兩者綁在一起，展昭逃不過相爭，小孩心性便也凸顯無疑，原來展昭何嘗鬥不過小白，平時分明讓著他而已。而且在外人面前，展昭又哪次不是在為小白說盡好話？
其實貓鼠之惺惺倒也不難理解，一是兩人性格互補，雖是不滿對方個性，卻依然被對方吸引，二因兩人都是俠義之士，又都是聰明絕頂，對方人品究竟如何，兩三次接觸便已確認無疑。在骨子裏，展昭和小白實乃一路人，都是俠肝義膽，為國為民，也都並非無理取鬧、不識大體之人，而且兩人都是知恩圖報之人。小白雖是言語衝撞，但是幾次三番幫助展昭，展昭不是不知；而展昭亦是屢次甘冒奇險前來相助小白，若說小白不感動、不感恩肯定是假的。
《怒犯天條》中展昭不惜冒欺君之罪對小白言“天大的事我抗了”，此等義氣，此等擔當，毋庸說小白，觀眾們亦被感動得無以復加。展昭和小白不滿對方性格不假，卻在根上相知相惜，因為瞭解對方的為人，也敬重欣賞對方的為人。只是這爭，還是要爭的。因為誰先向對方妥協，誰便輸了這口氣，驕傲和貓和鼠，決不會允許自己輸給對方。
在跳崖一刻，相爭多年的貓鼠終於還是坦誠相待，連說的話都是同出一轍，最終心意相通。說這兩隻不是一路人，怕還真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