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3/27
上次去蹭月姐的飯時，聊到焦大哥的哭功。
他的哭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哭。
按說一個堂堂六尺英挺威武的大男人，本應流血不流淚的，哭起來就夠讓人受不了了，怎麼可能讓人欣賞。
但是焦大哥不。
他可以哭得那麼動人，哭得那麼耐看。他的戲裏經常有哭的，我都懷疑是不是因為他哭得太美，太有吸引力，太能感染觀眾，所以編導故意多加進來作賣點，也賺觀眾的眼淚。
其實我從來都不喜歡看哭戲，因為覺得無聊。往往是戲裏的人一哭我就笑噴了。我覺得他們那種心裏不哭臉上哭的勁兒實在挺不容易拿卻也實在挺搞笑的。我老是忍不住替他們把潛臺詞說出來：“啊！我的命好苦啊！就為這我得哭啊！別攔著我啊！讓我哭啊──怎麼還不攔著我啊？”後來因為我媽老瞪我就改成在肚裏悶著說了。可是他們一哭我就笑是很難改過來的。
倒也並不是說所有的哭戲都那麼差勁，也確實有過感人至深的片子，也有很敬業很動人的演員，可是此前沒有誰可以帶我進戲。還記得多年前，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紀，北京開演《媽媽再愛我一次》，那時人人都揣著手絹去看，更有甚者還有帶毛巾的。我也去了。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沒發生。我承認他們大多數哭得蠻有道理，不是只為煽情賺人的眼淚，演員也挺到位，情節也確實感人，但是事後讓我回憶那裏面哭的情節，我全然記不起了，因為並沒有哪一段從心裏打動我，讓我記住，而且我實在看不得一個人竟可以眼淚鼻涕糊得滿臉，眼睛腫得象名種金魚，口鼻扭曲還要給特寫的樣子。我會非常不好意思地移開眼光暗暗祈禱鏡頭快換，仿佛那個哭的是我似的。
反正就不看哭戲。
直到撞上了焦大哥。
還要說嗎，他是怎麼哭的？他的眉不會皺得亂七八糟，就那麼微微或深深顰著；他不會眼眶通紅，他的眼睛總是清亮的。他沒有脹脹的腫眼泡，沒有咧到耳朵附近的嘴，沒有不可遏止的鼻涕，沒有沒有，這些不能帶來美感的東西他都沒有。他只有令人心痛與不忍的表情，和一顆顆不斷線的晶瑩的淚珠。我不太敢想這些，因為那種種表情就這麼鮮鮮地在腦海裏，輕輕一碰心裏竟立刻會有點刺痛。那次聊到這裏，我說“他哭得那麼乾淨，眼淚就一顆一顆落下來”的時候，自己眼睛裏情不自禁地有了一層薄霧。
不說了不說了，不能說了。
他的哭功確實厲害。而更厲害的是他不但哭得好哭得美，還哭得快。月姐告訴我說他原來演哭戲的時候要想想不快樂的經歷，受的委屈和苦楚，後來說哭就能哭出來了。我聽了點頭佩服，不過沒有感性認識。
然後看到了《快樂顛峰》。應該是新加坡的一個綜藝節目。為了推《青蛇》請了四位主演到場。讓我領教了厲害的是最後的即興根據提示表演。
青蛇白蛇演本角色，許仙演牛魔王，還有一個女生反串孫悟空，我家焦教主演唐僧。主持人在一旁念提示，大家要按照提示合情合理地表演。
全是些整人的搞笑提示，什麼白蛇咬孫悟空的腳，牛魔王抓到孫悟空胸部以上脖子的部位等等，配上幾個人誇張的表演，滿場觀眾都笑得喘不上氣來，演員自己也樂不可支。不想在這沸騰的場景裏，提示突然要求唐僧因看到悟空被毆流淚。我家教主頓時收了笑容，痛惜地看著那伸著舌頭做鬼臉的悟空。主持人請音樂配合，誰知悽切的音樂一響起，觀眾更是樂翻了，不但完全沒有一點悲傷的氣氛，還把悲傷的情緒弄得看起來搞笑。提示繼續要白蛇流眼淚，再要青蛇流眼淚，還要牛魔王流眼淚，每個人都在做了一個悲痛的表情以後笑起來，只有我家教主，在這麼沸反盈天的笑聲和歡快的音樂裏，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流出了真的眼淚。他並不是閉住耳朵不聽環境聲音，因為提示後面要孫悟空流口水時，我家教主也給逗笑了。但他硬是能在這樣的環境裏，熱淚長流！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想觀眾也一定和我一樣被征服了，因為隨後他們給了我家主子高出其他人很多的得分。
這超一流的功夫給我的震驚到現在都未止息。能像我家主子那樣笑的人已不是太多，能比上他哭的本領的還剩多少？我真高興我喜歡的他不僅僅憑先天完美征服觀眾，還有遠遠超出我們期盼的深厚功底。
這超一流的哭功擺在眼前，我能說的只剩下，我選擇，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