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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年(編劇)  2.10.06

珍品男人焦恩俊

詞作家化方經常在自己家裏開派對。大客廳裏兩張長長的桌子拼在一起,二三十個男男女女分座兩旁,把個溫柔賢慧的化夫人——一位剛剛上路的女作曲家忙得滿頭大汗,但又滿臉微笑,興致高昂,連盤子裏都跳動著音符,令在座男士對化方羡慕不已。

兩旁坐些詩人、作家、導演、製片人、音樂人、演員各色人等。大家時而推杯換盞,時而竊竊私語,時而又嗷嗷叫喚,逼得化方家剛上初中的女兒沒地兒待。估計她煩透這些人了。有時候連樓下保安都上來敲門。

一次正熱鬧的時候,不知誰忽然提起了焦恩俊,剛開始沒怎麼引起人的注意,一位從法國回來的、長相威猛的導演對之評價曰:「男人長成焦恩俊這模樣,就長到極致了。」聲音不大,但立刻招來了大多數女士的急迫目光:「誰誰誰?誰極致了?」接著,滿場在男士們不滿的歎息聲中肅靜了下來,別的話題暫時都放下了。

 我沒不滿,也沒歎息,焦恩俊是咱哥們兒。咱哥們兒給現場帶來了這種效果,咱臉上有光啊!再說了,人家長得帥是事實,咱不跟他比這個行不行? 

確實很帥。不過說句實話,焦恩俊長得帥這件事,我並不佩服他,那也不是他自己的本事。

初識焦恩俊是在《寶蓮燈》的開機儀式上,2004年的正月初九,地點是橫店的一家飯店裏。那天我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執行製片人張增祥對焦說:「王標在最後一集給你寫了滿滿兩頁紙的台詞。」焦一驚,隨後盯著我說:「老師,考我啊?」那天滿桌子坐了十幾個人,我們交談不多。

 第二天,全劇組集體到橫店新建的一座廟裏去拜佛。儀式結束之後,整個廟就開始圍著焦恩俊轉了。那個看似主持的老和尚指揮著小和尚們跑前跑後地拍照、攝相。那架勢不太像和尚了,有點像鄉幹部。小和尚給主持和焦恩俊照相,單個的照完了,小和尚們集體上來合影。當時我心中不由想笑,原來和尚也追星啊。焦大帥哥在廟裏都有粉絲,怪不得人人都想出名呢。

開機沒幾天,劇務到我這裏來拿第二天要拍的劇本。統籌對他叮囑道:「別忘了,焦哥那一套要印三號字。」「啊?」我愣了一下。統籌解釋說:「焦哥眼神不好。」那也不用印三號字吧?太誇張了吧!我心想,這些演員呐,有點名氣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這麼點困難都不願意克服。這點特權都不放過。那些七八十歲的學術泰斗不是照樣看五號字嗎?還是個人修養不到啊

 第二天,我到現場,看到身穿解放軍軍大衣的焦哥正眯縫著眼睛,整張臉差點就貼在他那三號字的劇本上,中間不到一寸的距離。看來三號字還是印小了。九年心中一陣愧疚,差點就上去給人家道歉。後來一想,我說什麼了?好像沒有,只是腹誹,腹誹應該用不著道歉。難道我要上去跟人家說:「我昨晚上腹誹你來著,對不起啊。」有點犯賤。道歉看來不用了,正想上前打個招呼,這時候焦哥一抬頭看見了我:「編劇大人監督工作來了?」我一愣,我們相距十幾米遠,他能看見我不成?後來知道,他眼睛有些散光,離太近了看不到,遠了沒問題。所以,他還不用戴眼鏡。

 焦恩俊是個敬業的演員,這一點不必贅言。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對劇組負責,也是替自己負責。要想出人頭地,必得人後受罪。這些道理好像人人都明白,可是每個劇組裏好像都有這麼一幫混事的演員,台詞都背不下來,更別說演戲了。該丟的全丟了,不該丟得也丟了。就這樣的,他們還看不慣那些比較認真的演員,看誰比較認真背後就叨咕人家兩句:傻逼,想出名。」去你媽的,你不想出名啊?不想出名誰當演員呀?明明自個兒是傻逼,卻還以為別人傻逼。結果這幫傻逼就永遠混不出來,甚至連個臉熟都混不上。可還堅持不懈靠著給副導演點好處,或者陪副導演、導演、製片人上上床,浪費著一個又一個機會。而且這號傻逼在這個圈子裏佔多數。

 扯遠了,正說著焦恩俊呢,怎麼扯到傻逼身上了?焦恩俊是個非常敬業的演員,這一點不必贅言,這件事我不佩服他,你吃的就是這碗飯。但焦恩俊除了拍戲,在其他細節上的表現,令我刮目相看。

和劇組很多人一樣,焦恩俊也愛抽煙。不同的是,焦恩俊會讓助理隨身帶著煙灰缸。不管在什麼地方,絕不亂彈煙灰,絕不亂丟煙頭。這一點實在讓我等汗顏。照說焦恩俊在大陸拍戲這麼多年了,這好習慣也該讓我等「同化」了,可是沒有。說到這裏,還有一件事讓我巨汗無比。

《寶蓮燈》拍完,我們就成朋友了。去年年底,焦恩俊來北京參加一個活動,我接風,請他到半畝園小吃一頓。吃完了,大家都拿出了香煙。飯館裏是可以抽煙的,可是又沒有備煙灰缸,服務員半天沒叫來。焦恩俊在拍戲之餘的時間裏是不用助理的,當然也沒帶煙灰缸。於是我等就習慣性地就要朝已經沒用了的碟子裏彈煙灰。焦恩俊攔住了他身邊的一個朋友:「這碟子人家還要用。」「沒事。反正也得刷。」他身邊的那位朋友說著,煙灰已經彈到了碟子裏,這時我的煙灰也彈進了碟子裏。焦恩俊從兜裏拿出來一個煙盒,把其餘的煙抽出來,然後把煙灰彈進了煙盒裏。那一刻我巨汗無比。

這就是素質啊!我們從小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教育,沒有這樣的環境,很多事情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做。有人提醒,不能隨地吐痰,慢慢地,我們不滿大街亂吐了。有人提醒,別闖紅燈,慢慢地,我們也有了等紅燈的耐心了。但更多時候,是沒有人提醒我們的。比如在飯館裏不應該朝碟子裏彈煙灰。 

從此之後,我在外面吃飯,堅持不朝飯館的碟子裏彈煙灰。除非一時忘了。後來我經常給別人講這件事,大家笑我「真丟人」,笑完之後,他們繼續把煙灰彈人家碟子裏。唉!這時候我就無比懷念焦恩俊。

人類的進步不僅是靠教育,也是要靠別人影響的。比如焦恩俊在不朝飯館的碟子裏彈煙灰這件事上影響了我,那麼我還可以陸續去影響別人,儘管有些人比較難「影響」。我現在寫這篇文章,也是希望能夠儘量多地影響到一些人。尤其是那些焦恩俊的粉絲們,要做一個合格的“焦粉”,還是有很多事情要注意的。至少你先要成為一個有社會公德的人。

明星的影響力是非同凡響的。如果善加利用,他們可以成為社會文明進程中不可小視的一大推動力。可是,有很多明星不太注意自己的公眾形象,比如有人為了提升自己的名氣,亂造緋聞。有人為了出名,到處亂罵。有些人不顧形象,在公眾場合將自己的壞毛病暴露於眾,甚至打人罵人。難以想像,這將會給那些熱愛他們的粉絲們帶來什麼影響?當然了,有一部分人可能會因此不再喜歡他們了,但會不會有一部分人會模仿偶像的這些缺點呢?

在華山舉行《寶蓮燈》首映式,很多影迷要求照相,不分場合,有時候是在吃飯,有時候是在談話。但只要是焦恩俊在抽煙的時候,絕對不會跟人合影。我說,你抽煙的樣子很帥嘛,幹嗎不照呢?人家說:「這些照片很可能會流傳到網上去,如果有人效仿,那就是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我想起來了,我是怎麼學會抽煙的?還不是因為當初小馬哥周潤發叼著煙的樣子太帥了?

 說焦恩俊是個對社會負責的演員,是個有社會公德的演員決不過分。甚至,還不僅如此。作為一個台灣演員,焦恩俊充分利用自己的名人效應,率領著影迷為大陸到處獻愛心,做各種慈善活動,已經堅持八九年了。在台灣“台獨”活動日益活躍的今天,焦恩俊在各種公開場合宣稱「俺是中國山東青島演員焦恩俊。」已經不是一兩次了。

 魔幻手機開拍之前,我私下裏向焦恩俊委託了一件事。(由於魔幻手機還在拍,那件事不方便透露,就不說了。)焦恩俊說「放心吧」。那件事不是一個演員應該承擔的,當然,也不應該是一個編劇委託他來做的。但是,我們在一起合作,我們都希望儘量把一個戲做好,儘量少一些遺憾。後來,從別的演員的口中,我知道了,他真的沒負我所托。一件不應該是他該承擔的責任,他答應了,他盡力去做了,而且做的還很好。我非常感激。這就是焦恩俊身上的「義」字。

焦恩俊相貌儒雅俊秀,我一直認為他比較適合趙雲、周瑜這樣的角色。但焦恩俊的一大夙願卻是要演關公。為什麼?因為他一直很崇尚關公身上的義。事實上,他也正是在用自己身上的「義」,不斷影響著周圍的朋友。也可以說,他在傳承著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作為朋友,希望我能有機會幫他完成那個夙願。

 在當今如此浮躁的演藝圈裏,能做到這些是多麼的難得。有幾個演員能夠走到哪里都自帶煙灰缸?有幾個演員能夠做到不往飯館的碟子裏彈煙灰?有幾個演員能夠把他的影迷往善良的一方面去影響?有幾個演員能夠年復一年帶領著自己的影迷去到處傳播愛心?

 有,不是很多。所以,我說他是一個珍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