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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暗殺
第二天，天霸心情紊亂，很早就起床。
他檢視著手上的鋼刀，看著它在猛烈陽光下閃著凜冽光芒，今天要殺的究竟是什麼人？正思想間，叩門聲響，看來祗能見步行步了。
「門未閂，進來。」
來的似是僕人，他恭敬地站在門前，但眼神卻是嚴厲逼人：「人來了，貝勒爺端茶送客，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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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霸躲在大堂後，從窗框中，他可以看到他要殺的人。
秦大悲？
此時的秦公公卻是洋人神父打扮，他正在審閱著一紙書。天霸嘴角禁不住向上一彎，因為他看到在貝勒爺視線被遮擋的一霎那，秦大悲已把遺書暗藏在衣袖裏。這偷龍轉鳳的小把戲，可以瞞得過賴貝勒，卻瞞不過這久曆江湖的黃天霸。
賴玉格收回「遺書」，聽到連洋人也不能為他翻譯後，面上也沒任何表情，他祗是把手上的杯子擲在地上。
「彭」的一聲，似乎把這洋人給嚇著了：「怎麼啦！」他們一臉的驚惶之色。
黃天霸閃身而去，揮手示意：「沒事。我來收拾就好。」
賴玉格看著兩人揚長而去，心頭怒火直上心頭，怒瞪著天霸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黃天霸卻是成竹在胸，一面的不以為然，緩緩道：「貝勒爺行事也未免太過於不智了吧！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殺了這兩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洋人，對你有什麼好處？」
說的是道理，賴玉格略一沈思，道：「也對！什麼都不知道也就不需要滅口。要是把洋人殺了，這麻煩可就大了。」
天霸一手把遺書搶過來，道：「還有，這封洋人信，祗要它不落在施仕綸的手上，你管他寫什麼呢！」斜目注視著貝勒的反應，道：「乾脆燒了。」
看著他眼內的堅定和自信，賴玉格不期然生出了信賴之心：「也吧！一勞永逸。」
天霸把這紙「遺書」放在燭火上，看著它瞬間灰飛煙滅，一絲滿意的笑容又在他那張俊面上出現，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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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仕綸終於解開了遺書之迷：「原來他娶格格，就是為了龍精珠。」
「到底什麼是龍棈珠？」進來的是久違了的故交好友，施仕綸禁不住心中興奮，撲將上來，輕執著他的手，把黃天霸從上至下細意打量一番：「你沒受傷？」
「我能走。」
「我在擔心你。」
「我也在擔心你。」說著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老是這樣悶不吭聲的就出去拼命，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事啊？」
天霸並不回話，眼睛祗盯著桌上的洋文書：「你在遺書裏面看到了什麼？」
「原來是為了要閃避一條龍脈上的脊樑骨，那賴玉格就逼強納森改變施工圖，以免挖壞了龍穴。為了閃一塊石頭，死了那麼多的人，你說這是不是最可笑，最可悲的事情。」
「那龍精珠又是什麼東西呢？」
「它的全名叫「血脈相匯龍精珠」，相傳是劉伯溫替那朱元璋移祖墳，安龍穴的鎮穴之寶。」
天霸輕皺眉頭：「這麼寶貴的東西，順治會隨隨便便交給女兒？」
「可能他不知道這龍精珠的典故，當然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信。」
「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樣做？」
「當然是要把它呈獻給萬歲爺。」
話音未落，黃天霸已搶過了遺書，轉身就要往門外走。
「黃天霸，你這是幹什麼？」
天霸停住身形，道：「我不能讓你把這封遺書交給康熙。」
「為什麼？」
天霸轉過身來，堅決的目光正視著施仕綸：「我不會讓你送命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還給我。」
黃天霸的手一縮，把遺書執得更緊，臉上閃著痛苦的神色。
「賴玉格一定會一口咬定你跟他是共謀，你根本就沒有辦法為自己脫罪。」說時，就要把遺書撕碎。
「住手！」施仕綸厲聲喝止：「這是唯一的物證，絕對不能讓那賴玉格逍遙法外。」
天霸那因焦急而變得通紅了的眼睛，此際正直直的望著施仕綸，也沒半分退讓之意，他狠狠道：「這也是會讓你丟掉性命的東西。你想想看，劉伯溫尚且死在朱元璋手裏，哪一個王上 能夠容得下識天機、改天命的人呢？」
「朱元璋是朱元璋，康熙是康熙。」施仕綸一
轉眼就看到天霸那痛苦的面容，強硬的語氣悠然軟了下來：「天霸，我知道你所做為，都是為了我好，但我不能夠自私到祗為我自己著想。你講過，要我當黎民百姓的官，而不是當朝廷的鷹犬，我時刻都記在心裏。我可以不管康熙王帝，他怎樣看我，怎麼想我，但我不
能坐視百姓冤沉海底。」他伸出手來：「天霸，把信還給我。」
一番道理說來，天霸無辭以對。說道理，無論何時，施仕綸一定比他強。但在他無奈地把信交出來的同時，他的眼神亦變得更加堅定：「你一定要治賴玉格的罪？」
「．．．」
天霸掉頭就走。
「你到那裏去？」
面上祗剩一抹冰霜，啞然道：「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為民伸冤，又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什麼辦法？」
天霸緊抿著唇，他是不會說的，雖然他已經有所決定。
「你到底想怎麼樣？」
黃天霸轉身離開，但卻突然停步，回首望著那焦急得快要瘋掉的施仕綸，眼中竟浮出了一抹悲涼：「很遺憾，沒來得及再陪你下盤棋。」
看著天霸的離去，施仕綸心中一片混亂。一時間，他竟然不知所措，而唯一他知道的是，無論要付出任何代價，他都一定要阻止黃天霸再為自己去拼命。
（六）
擒兇
莫星野果然是一個很好的餌，賴玉格終於可以從格格手上得到龍精珠，現正趕往安龍穴的路上。
但無論如何，他也料不到，現在攔在路中間，阻著他計畫的竟然是他信任的黃天霸。
看到黃天霸那執刀的手是何等堅決時，賴玉格心底禁不住一寒。
「慢著！」他不是那種甘心受死的人，他喝止著黃天霸的刀。
順從的眸子如今已變成奪命的火焰：「我是為長眉道長報仇而來。」一面冰寒，黃天霸的身體如滿弓之弦緊繃著，蓄勢待發。
死亡的恐懼雖然令賴玉格的臉色青白一片，但他還是不信。他不信權位利祿不能改變一個江湖亡命之徒的心：「本爵沒有騙你，等本爵當上王帝，會封你為一字並肩王。」
但話語一出，他就知道他錯了，因為他看到天霸那一雙收緊著的瞳孔，正拼著凜冽的殺氣，並沒有因他的說話而有絲毫改變。
「死到臨頭，還想當王帝。我殺了你之後，看你安什麼生機，定什麼龍穴。」
「但你也得償命。」賴玉格作最後一擊。沒人會不要命的，尤其是自己的命，黃天霸也不會：「康熙不會坐視你殺皇親國戚，他會派施仕綸查辦你，你會死在施仕綸的手上。而施仕綸不會感謝你，也絕不會對你留情。」
可惜，黃天霸就是一個例外，就是他說的每一個字全是不爭的事實，卻也難動搖天霸那拼死為知己之心。
黃天霸的清澈眸子此刻變得更明亮：「我不會為難施大人的。」
義無反顧，一咬牙，手上鋼刀已動．．．
「天霸！」秦大悲一聲喝止，人已欺身到天霸身前。
緊記著施大人的千叮萬囑，秦大悲當然不敢怠慢。他死命的執著黃天霸的手不放，而施小紅則擋在賴玉格身前。
千載難逢，轉眼間，賴玉格已逃得不見人影了。
天霸怒瞪著秦大悲，直想把手上的刀就往他頭上砍下去算了。
「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你知道嗎？我殺了他就可以救施大人
。」
施小紅覺得眼前人簡直是不可理喻，沖口而出：「我哥這樣做也是為了要救你。」
天霸已急得滿面通紅，吼道：「你知不知道，賴玉格他已經去定生機，安龍穴了。他已經從格格手中，奪走了龍精珠。」
一切已成定局，黃天霸所做的都似是全皆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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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霸又回到了施仕綸身邊。
「你總算又出現了。」
天霸點頭應著，但卻是心事滿懷，默然不語。
「你總是這樣做，這樣會讓我覺得虧欠你。」
「這一切是我甘心情願的。」
「以前你不能在你那些兄弟面前公開跟我的交往，而我也不能在人家面前隨隨便
便叫你出來。如今你已經擺脫過去那一些牽絆，我們可以開誠佈公，真心相交，這樣我已經心滿意足。我不要你再為我犧牲，無論如何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人。」
黃天霸終於還是沈不住氣，道：「這麼一來，我所有的心機都白費了。我要是保不住你，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你已經盡力了。」
心機用盡，祗贏得一聲無奈。黃天霸抬眼望著施仕綸那一張偏執的面，柔聲道：「那個時候，有應對之策嗎？」對上卻是一面為難，天霸心中已然明白：「要我聽你的是不是。」
「．．．．」無言，卻執著。
「好！那我告訴你，你死我也不活。」同樣的執著，他倆本就是同一類人。
施仕綸正要開聲勸止，已見天霸一擺手，道：「不用說了。」人就已經氣衝衝地轉身離去。
「天霸．．．」
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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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仕綸以自已為餌，終於把賴玉格擒補，帶上了公堂。
雖然是康熙親自主審，賴玉格仍是一面囂張傲慢，並一口咬實施仕綸是共謀。因為在這世上，懂得定龍穴之術者，就祗得施仕綸一人，理由是「長眉道長已經死了。」
施仕綸雖然不相信，但仍難控激動之情：「你說家師已經死了，我不相信，這不是事實。」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公堂上來的竟然是黃天霸：「是我親眼所見，長眉道長被賴玉格派出來的手下追殺而死。」天霸拿出半邊白玉：「這個就是長眉道長在臨死之前交給我的玉佩。」
賴玉格看著黃天霸，一面不屑神情，冷嘲道：「本爵好大的面子，看來施仕綸為了扳倒本爵，可謂精英盡出，連相傳己死的黃天霸都請來臥底對付本爵，本爵還差點死在他的手上呢。」抬頭對著康熙，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萬歲爺，黃天霸也曾在你的身邊臥底刺殺萬歲，這些根本都是他兩人慣用的老把戲。萬歲瞧著本爵這般遭遇，可要引為殷鑒，千萬不要再一味寵信施仕綸，以免養虎為患。。」
「你．．．」天霸氣上心頭，正要上前給他一個教訓。
「天霸，不要衝動。」施仕綸大聲喝止，轉頭對著康熙道：「啟奏萬歲爺，家師一死，微臣可以承認普天之下，祗有微臣一人能行此玄術「定天大法」。」
賴玉格憑著手上的免死金牌，令康熙縱然知道了他的謀反陰謀也是沒奈他何，祗能把他貶為庶民，但卻不能阻止他行那定天之術。
為著大清基業，懂得「定天大法」之人是無論如何也是留不得。康熙在太后的一番大道理下，無奈答應祗要施仕綸一旦破了賴玉格的安定天命術法後，就命四大護衛將施仕綸就地正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