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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轎夫正抬著康定縣的新任縣令李如意和他的師爺金吉祥,向著縣衙的方向而去。奇怪是,轎子卻是刻意地被顛簸著,蕩得轎內的人一個翻跟就跌出轎外。

兩人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也沒弄清什麼情況,街上又見來了兩個兇神惡煞的人攔路。一介書生,雖然知道這是地方人士在下馬威,但自己手無摶雞之力,一時間,也不知所措。

樓上的青年在看著,訕笑著,他仍在喝酒。

混亂中,來了康定縣的總捕頭鐵大龍,搞事者一哄而散。結果,總算是平安地把驚魂甫定的縣令接回府去。

 

樓上青年仍是冷冷地喝著酒,面上看不到有什麼表情。剛才的轎夫,剛才的惡煞,現在就低著頭立在青年面前,不敢直視這雙精明銳利的目光。

轎夫抖顫著聲音:「小王爺恕罪,小的該死。沒能完成小王爺吩咐。」

盯著他們的酷冷目光突然變得平靜,且還在笑:「沒事,小王祗是要跟李大人開個玩笑,你們不必放在心上,都下去吧!」

 

 

 

小王府內,放在李縣令身邊的禿子六前來報告著李如意上任後的政績...

小王爺似笑非笑道:「看來這新到任的縣令,很想有一番作為。難得,難得是個好官,而且他聰明,出手又有條有理。多給他一點時間,或許他還真能把這幾個案子給破了。」

 

 

今天,小王爺駕臨小縣衙,害得縣衙內沸沸騰騰...

「康定縣令李如意叩見小王爺。」

小王爺微笑著:「李大人不可多禮,納德承受不起呀,李大人請起。」

「謝小王爺。」

「來,坐。」

李如意怯怯的坐下,眼前滿面笑容的小王爺,是那麼的青年,擁有一雙精明通透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一切事情,而且風神俊朗,瀟灑飄逸,最難得的還是態度親切,沒半點貴族的驕恣之氣,當下心中就減了幾分畏懼。

青年保持著輕鬆的笑容,悠悠道:「什麼小王爺,我祗不過是九王爺的義子,小王爺這個稱呼,我承受不起。都是別人奉承我,才隨口亂叫的,其實是調侃我,存心攀龍附鳳吧了。」

師爺吉祥在旁插口道:「不,九王爺對小王爺是親如己出,這叫一聲小王爺,應該的。」

青年的目光輕掃著說話的人,但沒理會,繼續對這新任縣令道:「李大人若是肯交納德這個朋友,就直接叫我名字,倘若再叫小王爺,那就是瞧不起我了。」

師爺又插口:「不會..」

經過兩番騷擾,青年面上竟仍在笑:「這位是...」

「我是李大人的師爺,學生金吉祥見過小王爺。」

「師爺好。」態度依舊親切,低頭望著老人道:「我能不能跟你們家大人直接說話?」

吉祥尷尬地點著頭,唯唯諾諾退下。

李如意看著,連忙賠禮:「小縣禦下無方,讓小...讓納德兄見笑了,失禮,失禮。」

青年立刻露出愉快的笑容:「不失禮,你這聲納德兄就表示把我看成兄弟,往後地方上有什麼事情,祗要我做得到,我一定能為你分憂解勞。」

「不敢,不敢。」

「我看這樣吧!我略長你幾歲,不如我稱呼你如意老弟,以後祗要有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儘管開口。」

「多謝納德兄厚愛,如意感激不盡。」

「別客氣。」

  

(二)

 

九王爺從京城遠遠的來到康定這小鄉縣,小王爺迎上...

「巴光。」王爺向門外呼去。

門外飄來淡淡幽香,他蓮步而入,一身紫色衣裳,束著紅色絲綢帶子,系上了桃紅色結子,襯著白臉龐上的淡淡脂紅,眉稍眼角,隱透著諂媚的笑意。

「他就是本王的義子納德,快見過小王爺。」

 

巴光款擺著娜腰姿向小王爺移近:「奴才巴光見過小王爺。」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這風流倜儻的青年,一眨也不眨。

但他是個男子呀...

咚一聲,小王爺手上的扇子失神地跌落地上,一個驚醒,立刻拾回摺扇,吶吶道:「阿瑪,這...」

王爺卻是一副見慣不怪的表情:「我知道,我知道..」

耳畔陰柔的聲音又再響起:「小王爺,你千萬別吃驚呀,奴才雖然外表長得是婀娜多姿,嬌柔嫵媚,又弱不禁風的。」身體一直繞著青年轉,纖纖素手則不停在青年身上、肩上游走,嚇得青年直打寒噤,心生討厭,怒氣直升眉尖,但耳邊仍傳來熱熱的呵氣:「可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天生我才又必有用,還是有奴才的長處...」

「霍!」青年隨著揮拳向著巴光小腹打去時,猛然怒喝一聲:「你給我讓開。」

巴光被打得倒退半步,輕抱著肚子,滿面撒嬌道:「小王爺,你怎麼那麼不會憐香惜玉呢?」

青年快步閃過父王身前:「阿瑪,你去哪里找來這麼一個陰陽怪氣的人呀!」

巴光滿目不甘心,道:「小王爺,你怎麼這麼說話呢?人家這個叫做陰陽協調。」

王爺望著兒子的宭態,樂得大笑起來:「哈...本王不管什麼陰陽怪氣,什麼陰陽協調,他可是身懷絕技哦!」

「他...」青年已經說不出話來。

「巴光!」

「是,王爺。」巴光柳眉飛揚,隨手把手中物件向青年揮舞:「小王爺,這是你的扇墜...這是你的玉墜,得罪了小王爺。」

青年低頭看著自己的扇子和腰間玉墜,果然已在他手上,心中已然不忿,一轉眼竟還看到他把墜子往嘴邊放,輕啟的紅唇就要吻下去,登時火上心頭,羞怒交加,快步一手搶回,大聲喝道:「你夠了。」一雙怒目瞪著巴光不放。

巴光扁著小嘴,踹腳道:「怎麼這麼小器吶!」

「哈...納德,這下你可明白了吧!能夠從你身上下手,而不被你察覺,他可是不簡單哦!」

「不..王爺,奴才是占了點便宜,剛才小王爺他完全是因為被奴才這模樣給吸引了。」說時,他扭動嬌柔的身子又要俟過來,嚇得青年猛喝:「你給我站在那邊,不要過來。」

巴光也聽話,懾懾的站在一旁,但一雙眼睛還是不停的在英俊的小王爺身上猛轉著。

「納德,他是神偷高明的徒弟呀,我把他帶來給你,是本王此行的真正目的。」

「給我?」

 

 

王爺把巴光差開後,父子倆就說著心腹話。

幾個月前,神偷高明把貢品「清明上河圖」偷走。後來雖然被康定前縣令楊名拘捕,但那個貢品仍然失蹤。

王爺為著要奪取寶圖,好用來填補他虧空了內務府的銀子,就命令他的義子到牢中查問,不料卻把高明錯殺了,而巴光就是高明的徒兒。

死了幾條人命,父王還不罷手?

「巴光已經露了底,說寶圖就藏在康定縣衙內,本王已經跟他說好,六四分賬,所以你要替阿瑪把巴光牢牢的盯住。」

 

 

 

為著要挫李如意的銳氣,小王爺命巴光夜盜官印,然後把它掛在衙門的高旗杆上...

小王爺不許巴光在外面陰陽怪氣,所以,今天他穿回了一套黑色的衣服,似乎還很一本正經的在旁侍候著。

巴光抬眼望著各人對如何取下那高入雲間的官印一籌莫展時,心情就大好,心情一好,身體又向旁邊的小王爺偎過去:「小王爺,你看..」青年不耐煩的低喝道:「你給我站好。」巴光很不情願的把身子移過半點,也就順著小王爺的目光望去。

對面小樓上,原來有女子正關切地注視著這裏的擾攘,巴光見小王爺對這女子一直都是目不轉睛,心中禁不住升起無名醋意,啜聲道:「這女的有什麼好看的嘛!禍水..」說時從懷中取過彈子:「我賞她個黑眼圈。」青年一手按著,怒瞪了他一下。

巴光也不敢放肆,眼睛就轉向李縣令,眼下李大人一派溫文書生模樣,心中頓時又生憐惜之意,一顆心興奮得快要跳出來,滿臉紅霞,色迷迷地緊盯著。此時此刻,小王爺才能賺得半日清閒。

 

長長的旗杆被猛力搖晃,官印就順勢向著小樓飛去,樓上女子見官印飛在目前,竟然不顧自身安危,撲身而出,手剛把官印抓著,人也直向樓外跌去...

小王爺不慌不忙,腳輕點地,人就如燕子般淩空而起。半空中,單手一環,摟著女子蠻腰,雙雙回落地上。

「楊二小姐,多有得罪。」小王爺風度翩翩,彬彬有禮。

「不,是我該謝謝小王爺。」女子客氣地回話,身體卻似是不經意地閃開。

此時一面焦急的李大人已經趕上來:「多謝納德兄。」轉身向楊二小姐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女人輕笑,但覺一陣暈眩,腳步微滑,身旁小王爺立時伸手輕扶,急呼道:「心蓮姑娘..」

女子微微側身閃避,稍一定神,把官印遞給李縣令:「你的官印。」

李如意沒去接,仍在關心垂問:「可是你的腳..」

女子微笑搖頭,示意放心。

兩人眉來眼去,何能瞞過精明的小王爺。他看在眼裏,卻不知何解,心中總不是味兒,當下微笑道:「如意老弟,心蓮姑娘是一介女流,都能如此奮不顧身的搶救官印,可見老百姓對你的期望是多麼殷切,你還不趕快接了官印,好升堂。」

「這...可是心蓮...」

心蓮抬首:「沒關係,我真的沒事。」

如意無奈接過官印離開,而小王爺也道:「楊姑娘,在下告辭了。」

 

 

是晚小王府內,小王爺向父王彙報他跟李如意稱兄道弟,純粹是方便在縣衙出入。而對楊姑娘有意,都是為著尋找寶圖,因為楊姑娘就是前任縣令楊名的二女兒。王爺聽得如此說,就放心下來,回返京城了。

 

 

 

(三)

 

自從縣衙一別,心蓮的倩影就一直纏繞著這高傲的小王爺。但幾次造訪,心蓮都以不同的藉口避而不見。

「這楊心蓮跟李如意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小王爺下定決心,一定要見著心蓮。

結果在楊夫人強攻軟哄下,心蓮終於和小王爺在花園中獨處。

 

「小王爺的身份何等尊貴,為了這種小事分心,實在是太...」

「太自作多情了。姑娘是想說這句話嗎?」小王爺自嘲的笑著。

「不!」女子誠惶誠恐,連忙否認。

「心蓮姑娘,請恕我直言,自從上一次在縣衙外見到姑娘之後,姑娘的身影就始終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這幾次我借著來探望姑娘,多有打擾,無非是想再見到姑娘。」

「不,小王爺,你別再說了,你我身份懸殊,我受不起。」

「姑娘,太過言重了,其實你我之間,並未有尊卑之分。」

「小王爺,這是你的心意,我不敢當。」

「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姑娘終於找到藉口:「因為我已經定親了。」

「定親了?」

「我的婚事自幼由家父定下,有媒有聘,此身已非我所屬,所以不適合知道。」

青年雖然失望,但仍溫文如舊:「實在是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唐突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不,該說抱歉的是我們,我娘真是太不周到了。」

 

 

心蓮的婚約,並不能令這自負的小王爺放棄,這天...

 

 

小王爺把弄著巴光把從心蓮身上偷來的玉佩,沉吟道:「玲瓏鴛鴦扣?這鴛鴦我懂,玲瓏是什麼意思?」

巴光在旁陪笑奉承著:「小王爺,這玲瓏指的就是這塊玉,玲瓏細緻嘛!就是名字好聽罷了。」

小王爺亦覺言之成理,也不細想,但視線卻一直留在玉佩上,似在沉思著什麼。巴光看著眼前青年濃眉微鎖,薄唇緊抿,看上來更覺英偉俊美,禁不住輕贊道:「就像小王爺,你叫納德一樣,聽起來就知是個雄壯威武的翩翩公子。」

對巴光的說話,小王爺似乎一句也沒聽入耳,他緩緩站起身,仍在苦思。

巴光趨前道:「小王爺,如果你喜歡這玉佩,你就收下吧!」

小王爺俊眸輕閃,轉頭對巴光道:「去年父王曾經送我一塊大小差不多的血玉,你去給我找一個手巧的玉匠,一模一樣的打造一個。」

巴光大惑不解:「這...然後呢?」

青年面露微慍,冷聲道:「然後該怎麼處理,還要我吩咐嗎?」

「不...奴才是說你假造了一塊,是要幹什麼?難道是要...」

青年冷漠的面容驀地展出了甜甜的笑意:「不錯,我想嘗嘗當楊家乘龍快婿的滋味。」

巴光嘴一扁,不屑的輕哼道:「奴才可是祗知道人家楊家姑娘許的人是姓王,其他的一概不知,你要是想冒充人家當女婿呀,人家要問起你的家世來歷,你要怎麼說?」

聽著,青年愉快的目光又漸然變得冷酷起來,緊盯著巴光道:「那你怎麼說?」

嚇得巴光一時間也不敢說話:「這...」

「你聰明,你機靈,你說呀。」一股無名怒氣充盈雙目。

巴光唯有再堆起笑面,嬌聲怪氣的安撫道:「好了,好了,小王爺,你幹麼生這麼大的氣呢?我幫你想辦法就是了嘛!你看看你,你為了這麼點芝麻綠豆的小事,你就生這麼大的氣,你不怕氣壞了身子呀。」

看著眼前人的諂媚,青年就更怒:「你給我閉嘴。」

巴光輕踹著腳,委委屈屈的道:「小王爺,你幹麼呢?」

 

當晚,巴光就偷入楊夫人房中,假扮鬼魂,套取了心蓮王姓夫家的資料。然後,小王爺又到縣衙來了..

 

酒過三重,小王爺給巴光打了個眼色。

「小王爺,這天太熱了,不如奴才替你寬寬衣服呢!」

青年點頭,巴光細心地替他把外衣前襟紐扣解開,露出了掛在胸前玉佩。

瞥目看到,楊夫人整個人登時僵著,伸手就向青年胸膛摸去,巴光急呼:「大膽,怎麼敢對小王爺無禮。」

青年低喝道:「巴光,不得無禮。」轉頭望著一面激動的楊夫人,微笑道:「不要緊,有話請說。」

「小王爺,我可以看看嗎?」

青年低頭望了一眼胸前玉佩,故意問道:「夫人說的是這塊玉佩嗎?」

「小王爺,你這塊玉佩是那來的?」

青年輕歎一聲:「這是一段傷心的往事,不提也吧!」

楊夫人的聲音已有些顫震:「這..是你的東西嗎?」

青年微笑點頭。

楊夫人突然嚴肅上來,站起身:「小王爺,借一步說話,請。」轉頭看著僵呆在旁的女兒,輕呼:「心蓮,來。」

 

三人進入房後,心蓮拿出玉佩,比並著,的確是一雙一對。

「不瞞楊夫人,我就王定邦。」

「不錯,我是九王爺的義子。在我六歲那年,父母前往定州路途上,不幸船難過世了。我被父王所救,收為義子,因為宗人府要記檔,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

「這塊玉佩的確是我定親之物,祗是時日久遠,詳細的情形,我說不清楚了。」

青年把早編下來的故事誠懇地說了一遍,倒也沒見絲兒破綻。

楊夫人見眼下女婿,人品,武功,家勢都一時翹楚,開心得眉開眼笑,但心蓮的心卻是碎碎痛,雖然眼前未婚夫沒一樣條件不好,但自己心愛的人是如意呀。

她沒說一聲,就往門外跑去。

 

 

 

(四)

 

幾天後,小王爺府...

「拍」的一聲,青年把桌子上的珍珠狠力蓋上,俊面漲紅。

巴光在旁卻是一面無奈:「小王爺,你讓奴才親自交給心蓮小姐,可是心蓮小姐她一直不肯出來,奴才巴光祗好把它帶回來了。」

見青年沒說話,巴光故意長歎一聲:「小王爺,我看你一心想當楊家的姑爺,可是那心蓮小姐完全就沒把你當回事嘛!我看不如算了吧!奴才再替你想個別的主意。」

青年祗覺巴金話中有因,於是強壓心中怒火:「說吧!還有什麼事?」

「這...奴才是問你這裏是否有上好的療毒傷藥?」

「誰中毒了?」

「是李大人嘛!他一時想不開,自殺了。」

「什麼?」俊美的面容上霎時露出了森沉的笑意。

 

 

 

此時,李如意的毒已經解了,心蓮坐在床邊,滿面柔情的在喂著藥。雖是無言,但經過這次死別的考驗,大家心中已經認定,無論小王爺怎麼一個威逼,禮教怎麼的一個枷鎖,心中祗記:此情不移。

小王爺跨進房門時,已看到心蓮在,心裏雖是酸苦難受,但神態卻仍自若,面上竟還帶著笑容:「心蓮姑娘,如意老弟跟我情同兄弟,我不能即時來探望他,還好有你就近代為照顧,真是辛苦你了。」眼裏流露的還是那麼溫柔憐愛。

「我...」心蓮美麗的眸子裏閃過陣陣心虛,臉色一片蒼白,話在嘴邊,卻未能吐出半個字。

小王爺望著,心內也是一痛:「心蓮,你臉色不好看,是不是累了?其實照顧病人,本來就是很累人的,真是難為你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呀。」

楊夫人看見女兒情形,也怕小王爺發覺內情,一聽此言,正好借勢把女兒遣走。

一直睡在床上的李如意,此時抬眼望著小王爺慢慢地坐過床邊,內心歉疚之情,流走全身,祗能低聲道:「小王爺,真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自家兄弟說這些做什麼,祗要你能早日康復,我就能安心了。巴光……

巴光立刻送來一個小瓶子。

「這是王上禦的解毒丹,一日服兩粒,我包管你兩天之後,就健步如飛。」

李如意望著眼前情敵,這舒尊降貴的兄弟,人家可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卻是那麼的寬宏厚度,一時間,感動、慚愧在心內來回翻轉...

 

 

小王府...

 

「我以楊家未來東床快婿的身份,占盡了優勢,可是心蓮老是避著我。」

心念一動:「兵家有雲,攻心為上。」

小王爺遂埋案修書:「阿瑪,為求達成我的任務,孩兒目前行了一步險棋,冒充楊家昔日訂下婚約之未婚夫婿。阿瑪勿驚,請容孩兒詳細解釋這一切。現在為了進一步收買楊家人心,懇請阿瑪助一臂之力,在王上面前加以表功,替楊名追榮耀。」

 

 

今天,康定縣衙,天大榮寵,崔公公送來聖旨:禦書匾額一塊;楊名入祠京師賢良祠;生平史跡,宣付史館正傳。

這突然而降的皇恩浩蕩,令楊氐母女激動莫名。

崔公公輕瞄小王爺,識趣道:「楊夫人,皇上恩典固然該謝,可是也不要忘了小王爺力表陳情呀。」

楊夫人滿面淚痕:「是...謝謝皇上恩典,謝小王爺。」

小王爺謙虛恭謹,滿面為難:「岳母,這樣...承受不起。小婿遺憾的是,末能在岳父生前得以相認,盡點孝道,如今祗有藉此事,略表孝心吧了。」

站在一旁的李如意已經羞愧得無力自容,心想:「納德兄真是個性情中人,胸襟寬大,又心思細密,令人自歎弗如,心蓮和他,的確是天定良緣。」此時此刻,他已下定決心讓愛了。

 

當晚,楊夫人就決定要心蓮嫁給小王爺。為報恩,心蓮無奈答應。

 

筳席間...

楊夫人一面不好意思的說著:「因為她爹百日熱孝已過,所以要成親的話,怕得等三年。」

一切所做的,總算沒白廢,小王爺滿心歡喜,那有不答應之理:「心蓮小姐的顧慮,完全合情合理。」

楊夫人用憐愛的目光輕掃女兒,見她低頭不語,轉向小王爺道:「那個婚期,咱們就定在三年後的今天,你看怎麼樣?」

「全憑岳母大人作主。」

 

一雙癡情人祗能相對無言。

 

心如飛絮,片片散落寒潭。心蓮突然抬首,轉向她的未婚夫,舉杯道:「小王爺,我敬你。」

楊夫人連忙更正:「還叫小王爺?」

心蓮強壓心中苦,勉力堆起半分笑面:「納德公子,我敬你一杯,謝謝你為我爹所做的一切,無以為報。」

小王爺微笑著:「心蓮,納德不求任何回報,祗是一心一意地期待三年後的今天。」

女子眸子輕閃淚光,一口把酒喝了,轉身再舉杯:「李大人,我敬你一杯,謝謝你的寬厚待人,以及這些日子對我們母女的諸多包容。雖然...雖然緣份短暫,但我會永記在心裏,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把酒一飲而幹。

小王爺看在眼裏,一絲勝利的快感瞬間把那百般滋味壓在心底,冷眼看著這對有情人的悲哀。

 

 

(五)

沒有了感情的牽掛,李大人決定專心辦案。他找到了前任縣令楊名的一封信,信中提到日誌一事,故而心生一計,散報消息,說日誌在自己手中...


小王府...
「你說什麼?楊名的日誌,怎麼可能還存在呢?」小王爺對來通風報信的禿頭六大呼:「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天晚上,是我親手在楊名的桌上拿走,然後回來之後,一把火就燒了。」對自己處事的細心,他一向是甚有信心。但此事關乎父王的任務,不能有半點差錯,他再三思量:「那日誌這麼關鍵的東西,他不可能突發奇想,碰巧蒙到,一定有什麼狀況,一定有...」
雖然還是想不出個所以來,但精明的小王爺很快就冷靜下來:「禿子六,你給我沈住氣,安安份份,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明白嗎?」

當晚,信鴿在小王府中偷偷地被人放出,直向京城而去....


京城王府...
九王爺看完巴光寄來的消息,氣得滿面通紅:「該死的,真是該死...這件事納德不是解決了嗎?怎麼憑空又冒了出來。我就知道,拖拖拉拉的,夜長夢多,遲早會出事。還好擺了一個巴光在那兒,否則發生嚴重的事情,納德還想瞞著我呢?真不該聽他的,早聽本王的,除掉李如意,如今何來這麼多的麻煩。」
老人眼中已現殺機,他一向都是心狠手辣。
「這個納德,有時聰明反被聰明誤。沙絕..」
「奴才在。」
「你去剌殺李如意,千萬別被納德發現了。」
「是。」


小王府...
巴光把偷來的日誌交到小王爺手上,卻發覺全是白紙,何來日誌?
巴光一面愕然,結結巴巴道:「怎...怎麼會這樣?」
小王爺怒極,把「日誌」猛擲地上:「問你呀!」他永遠可以對巴光發脾氣,人就祗能對著愛自己的人發脾氣。
巴光怯怯地從地上把空白的東西拾回來,一臉委屈的樣子:「小王爺,這..奴才明明看見那個李如意,他親手把這個日誌放在卷宗裏去的..」
「糟!上當了。」青年突然折斷他的話。
巴光同樣著急:「那怎麼辦?」
「李如意根本就有準備,這是個陷阱,東西一旦失竊,就能落實這推斷無誤,那他更不會放手。」
霎時層層森冷凝結在青年眉宇上:「這個李如意,還真不能等閒視之。」


第二天,小王爺來到康定縣衙,準備牽絆著李如意,好讓巴光把「日誌」在發現被竊之前放回去...
他甫進大廳,就已覺氣氛不對,怎麼全屋子的人都集合起來?
但清朗輕快的笑容仍然掛在面上:「如意老弟,一大清早,忙什麼?」
李如意迎上:「納德兄...」還沒能說話,便已給飛撲而來的楊夫人攔著:「哎呀,我的納德賢婿。」
青年微笑恭身:「岳母大人。」
楊夫人一手拉過身邊女兒:「心蓮,來...」
小王爺向心蓮問好:「心蓮姑娘。」
女子仍是低頭不語。
「哎!你看看,都已是未婚夫妻了,你幹嘛那麼生分呢?來,來,來..」說時,楊夫人把女兒的手放進小王爺掌中。
「娘..」心蓮的手掙扎著,眼睛就向著不遠處的如意輕瞄。
小王爺看在眼內,突然蕩起一分好勝,手上微加力度,柔聲說:「心蓮,我們就順你娘一次吧!」
楊夫人當然推波助瀾的幫著:「是呀...」
心蓮也不好太勉強,就讓小王爺那有力的手溫柔地握著。
李如意把頭輕側,避開了心蓮那尷尬目光。
這麼的一個情景全放在小王爺心中,但他並沒有忘記此行任務:「如意老弟,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如意回過神來,坦然道:「是因為昨晚縣衙又遭竊案了。不過,這一次,我可是有備而來。」
一種不詳之兆驟然冒升,青年問:「有備而來?怎麼說?」
「我在失竊的物品上面塗了一些螢光粉。」
青年的臉隱隱泛著白:「螢光粉?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包無色的粉末,用肉眼看不太到,但祗要一沾上手,一時間不太容易洗掉,而且放在暗處,它還會發光。」
握著心蓮的手猛然鬆開,口中應著:「有意思,很有意思。」
「所以呢,我要檢查在場所有的人。」

鐵捕頭搬來一個箱子,用黑布緊蓋著。
一切準備就妥,如意高叫:「那位先來?」
「大人,我先來。」
眾人目光一時間全射向心蓮。
看著小王爺緊張得眉心緊鎖,女子心中竟然升起絲絲快感,她就是要看看自己那只被小王爺緊提著的手是否沾有螢光,這可能就是一個很好的悔婚機會。
她把手伸進箱子內...
如意用眼睛在黑暗中細意搜尋,片刻,抬頭道:「很好,沒有。」
小王爺已暗自驚出一身冷汗。
心蓮卻似有些失望,暗惴道:「是我多心啦!」
此時後堂傳來嘈雜聲...
小王爺一箭步跟著大夥兒向後堂奔去,心想巴光必是失手了。
回廊上已見吉祥昏倒地上,賊人卻已逃離縣衙。如意心不有甘,奪門追去,小王爺當然更不會放過,緊隨於後。一前一後,全向荒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