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把格格關了兩天,小王爺不忍心她昏迷太久,就命巴光把她放了。

 

貢品被劫,九王爺就自動請旨親來處理此案...

「李如意。」

「下官在。」如意俯伏地上,不敢抬頭。

「康定知府上報朝廷,說你有意丟失貢品,監守自盜之嫌,你有何解釋呀?」

這是抄家的死罪,如意連忙否認:「下官沒有監守自盜。」

九王爺怒喝:「來人,摘下他的頂帶。本王是奉旨查案,不怕你不招。來人呀,將李如意打入大牢。」

 

 

小王府內...

「阿瑪,既然案件已經驚動了王上,我看還是壓下來。」

「你說的是。納德,你就替本王把這幅圖收好。」

「是。」

「當務之急,是把李如意先解決掉。就像解決楊名一樣,派禿子六去。」頃刻,突然又改變主意:「還是你自己親自動手,我較放心。」

心頭如被大石重壓,不知何解,青年感到無名的不安,心念一轉:「阿瑪,這如意在康定縣內,官聲很好,為免引起公憤,難掩悠悠眾口,孩兒以為,應該開堂審理,較為妥當。」

如此,如意又逃過一劫。

 

 

此時,金吉祥和鐵大龍來向王爺求情,結果卻被打出門去...

吉祥在門外死賴不走,用力掙扎著鐵大龍的阻攔:「我不甘心...王爺,李如意是個實實在在,認真辦事的好官,你不能冤枉他。」

鐵捕頭唯有死命把他拉著:「師爺..」

吉祥滿身蠻力,又一次沖到門前,大聲吶喊:「王爺...」

沙絕一腳就向著老人的胸口狠命踢去,把他踼翻地上。

「王爺的命令,誰敢不從,你們自個兒討打,大夥兒上。」

「是。」四名護衛,四根棍子就向著老人打去,棍如雨下...

「夠了!」回頭,見到怒容滿面的小王爺。

青年望向滿身血污的老人,吩咐道:「鐵大龍,快扶金師爺走。」

「多謝小王爺。」鐵捕頭不敢停留:「師爺,我們走。」

沙絕看著如此輕易的就讓他們離開,一對不甘心的目光向著小王爺望去,赫然卻看到青年眼中竟然閃出一點惻,這一閃而過的不忍,落在沙絕眼中,竟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小王爺突然怒喝:「好了,戲已經演完了,通通給我下去。」

「走。」沙絕揚手,所有人一下子消失了,府門前又回復了平靜。

空空蕩蕩的,就祗剩下小王爺一個人在慌亂著:「我是在演戲嗎?為什麼剛才看到他們挨打,我竟然會有不忍和急的感覺呢?」

 

 

王爺終於發覺到寶兒已經愛上如意,所以才會處處維護他,而且他們偵查的矛頭越來越向著自己俟近,暗惴寶兒終成心腹之患。

「納德,我看你就再綁寶兒一次算了。」

「什麼?」納德迷亂了,王爺明知迷香用多了會令人上癮,竟然還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冒險?

「阿瑪,可是...」

「不能拖,把她關在牢裏,等李如意問斬了,以後再說。」

青年手心沁著汗,心卻寒成一片,眼望著把自己從少養大的救命恩人,突然他覺得很陌生:為了達到目的,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如此對待,而我祗不過是他收養的義子,要是翻起臉的話,豈不是更快嗎?

「納德。」王爺低沉而帶威嚴的聲音把他從沉思中驚醒:「孩兒在。」

「你還愣在那兒幹什麼,阿瑪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阿瑪,聽見了...」心中轉過千百回,立刻又計上心頭:「祗不過這麼一來,反而不好。」

對於近來兒子對自己的狠招總是諸般阻撓,老人已覺得有些不耐煩:「又有什麼不好?」

「阿瑪,請你細心想一想,現在我們還拿格格的失蹤事情做文章,栽給李如意一個綁架罪名,倘若格格再失蹤,李如意現在身陷大牢,豈不是證明了不是他幹的,而為他解套嗎?所以,阿瑪,格格不能再失蹤了,頂多讓巴光去盯著她。」

小王爺說話總是頭頭是道,王爺無奈答應。

 

納德把巴光帶往見格格,格格卻發現巴光身上的熏香,似曾相識,當下就懷疑他就是綁架自己的人,而背後指使之人很容易就聯想到納德身上。

當下格格寫了一封奏摺,著心蓮秘密進京,送呈太后,請旨解救如意。這件事被禿子六發覺,稟告了小王爺。

事情急變,小王爺輕抄小路,快馬追截....

 

 

(十二)

 

馬車飛奔在小路上,從車的顛簸速度就可以想見車裏的人是多麼心急在趕路。

「心蓮..」車後傳來熟識的聲音,女子掀起車簾,看到後面飛馬而來的小王爺:「車夫,快停下來。」

嗯!馬車就在路邊停下,心蓮輕身下車,她要問個明白:「納德,怎麼你來了?是誰告訴你的。」

「是禿子六派人送的信。」

「禿子六?」

「你不要疑心,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上一次被我打怕了,想來巴結什麼,總之,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趕到縣衙去求證,知道你真的走了,所以我想都沒想,就立刻趕來了。」

女子面上隨現不快:「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目的了,那你為什麼還要追來呢?難道你是要來阻止我的?」

小王爺面上同樣不快:「你以為我這樣馬不停蹄的趕來是因為打翻醋罎子,你怎麼不想我是因為擔心你而來的呢?」

面對著一臉關切的未婚夫,她低頭了:「對不起,我...此時此刻,我無法,也不想掩飾我的心急如焚,可是我也不該遷怒於你,你當然有資格不高興。」

小王爺輕移女子香肩,直望著眼前秋水,柔情無限:「我真的沒什麼不高興,更何況你為了要救如意才這麼做的,我幹嘛要不高興呢?祗是不應該由你去,不如交給我,我代你去。」說著,就要往馬車上去。

「不行。」女子突然的大呼令青年一愣,轉頭望著自知失態的人兒。

她不敢忘記格格的叮囑,因為這事關乎如意的生死,她不能不謹慎。

「我是說...這是格格交給我的任務,我不能交給任何人。」

納德念頭一轉,道:「好,至少讓我護送你去。」

「不,要去,由我一個人去,發生了什麼事,也由我一個人來擔當。」

「心蓮...」

「拜託你不要再介入了,好不好。就讓我一個人去吧!格格已經在懷疑這整件事情,一定是有內賊在接應。我的意思並不是在懷疑你,而是不想你再受到波及了。」

薦然一驚,青年表面仍是一臉漠然:「是嗎?」

心底裏卻翻著千般盤算:他懷疑我,絕對是這樣,現在該怎麼做呢?強行阻止她,那麼我們之間的一切就會全都完了;可如果放她去,萬一他真的請來恩旨,那後果又會如何呢?

女子看見他沒說話,就踏步上車。

「心蓮...」

他已經決定了,他要孤注一擲。

「納德,我還要趕路,一切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小王爺突然收起柔情,換來沉痛的質問:「心蓮,我很可怕嗎?」

這突然一問,女子立時不知如何回答:「沒有,我祗是...」

「祗是什麼?祗是很想趕快擺脫我,是不是?」一抹悲苦浮現在青年深邃的俊目內,直視著心蓮那驚惶的俏臉,步步逼近,心蓮被逼得祗能一直向後退:「我快要抓不住你了,我快要失去你了,是不是?你告訴我,告訴我。」

女子腳下一滑,跌倒地上,青年立時慌作一團,蹲下身來,滿面歉疚:「心蓮,怎麼樣?有沒有摔到哪兒?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麼,請你原諒我,原諒我的失控。我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本來夫妻就應該是一條心,可是你的心從來就沒有在我身上。我不是一個聖人,我一再的忍耐,一再的包容,可是今天,你會為了另外一個男人疲於奔命,你明天還為他做什麼呢?」

彷佛已不顧一切,青年不理會已嚇得睜大了眼的心蓮,他要把話說完:「我不要永遠陷在這種痛苦裏,我要你老老實實的給我一句話。」

逼視的眼神是如此堅決,沒半分空隙。

女子竟突然出乎意料的平靜:「好,那麼我也向你坦承。撇開婚約不談,我的心早有所屬,你不是不知道。你一直寬宏大量,我也銘感在心,如果你能夠包容我到今日,那麼,納德,我再請你包容我這最後一次。等到我們成親之日,我的人,我的心都將全部屬於你了,請你成全我。」

「如果我成全你,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別再折磨我了。我不要再聽那些虛幻承諾,請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你是指什麼呢?」

「如果如意可以脫身,我要你立刻跟我成親,我們遠走高飛,你會答應我嗎?」

「好,我答應你。」猛然拋下出奇爽快的承諾,心蓮匆匆轉身:「車夫,我們走。」

如果可以換如意的命,她還有什麼值得考慮,她頭也不回,沒半點留戀。

青年卻一直追著,一直向著漠然的背影叮嚀著:「一路平安,我等你回來。」車絕塵而去。

「心蓮,我把一切的一切都押在你身上,祗要能得到你,和你長相守,什麼九王爺、清明上河圖、榮華富貴,我都可以拋在腦後。」仰首,望向莫測的窮蒼,一向自負的小王爺,此刻卻是低聲道:「請你幫幫我...」

 

 

一切都在意料中,放走心蓮,換來的就是一道恩旨:李如意暫定革去縣令之職,傾全力追查此案,戴罪立功,限一個月之內,務必破案,欽此。另江州知府伍發財封為欽差,代為康定縣衙公事。

 

 

小路上,小王爺翹首以待...

終於盼得馬車徐徐而來,青年攔在路心,車停。

青年一邊輕扶心蓮下車,一邊難掩興奮心情:「你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我要他們沿途回報你的行蹤,若不是我走不開,我一定會去接你的。」

女子對納德的殷勤,似乎無動於衷,第一句話竟然是:「納德,如意現在怎麼樣了,九王爺還在為難他嗎?」

轟一聲驚雷,小王爺難掩失落傷痛。

女子也察覺到小王爺的笑容霎時消失,半分歉疚輕抹在風塵僕僕的俏臉上:「對不起,納德,我應該先多謝你派人沿途照顧我。」女子軟言柔情:「納德,不要跟我計較這些,這跟我們的感情沒有關係,我這次出去就是為了如意,我當然想知道我的目的達成了沒有,你能瞭解嗎?」

他當然瞭解,就是因為瞭解,他的心才會在情海飄浮,才會在得失間迷惘徘徊。

抓不到她的心,也要抓著她的人。

「我當然瞭解,祗要你...」

「你放心,我沒有忘記我對你的承諾。」

得到再一次的承諾,小王爺笑了,他已很久沒這麼開心的笑:「我來之前,伍大人已經把如意放出來了。」

 

 

(十三)

 

李如意被釋放出來後,得到伍知府倒戈協助,箭頭已直向著納德和王爺而來。此刻,禿子六還來背叛....

 

「有件事小的還沒有向你稟報呢!」禿子六向王爺挑釁著:「是寶格格讓楊家的二小姐往宮裏去給太后送信,說要勸王上下旨,讓知府大人當欽差...」

「你說什麼?」老人登時面如火紅,嚇得禿子六匆忙找人墊背:「小王爺知道,是他不讓我告訴你的。」

老人眼中爆裂的怒火直沖向青年那霎那慌亂的面龐:「納德,你怎麼說?」

「阿瑪,當時孩兒並不知道心蓮要進京...祗知道他要進京探親戚。」

解釋沖口而出,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的答案,立刻換來面頰火熱的痛,王爺的手已經狠刮在他的面上:「你...」

巴光立刻上前勸阻:「王爺..」

「閃開!」

巴光無奈退往一旁,心痛地望著手按面頰的小王爺。

「你這個混帳東西,這種事,你都敢瞞著我。是你出主意讓船過水無痕,要神不知鬼不覺的來解決這件事情,拼死要我沈著氣。眼見著就要把事情解決了,你卻三番兩次的替李如意解圍,替他解了圍,卻圍住了我,是吧!」

「阿瑪...」他低著頭,還可以怎麼說,王爺說的全都是事實。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整個事情的轉機,就壞在你的手裏。我什麼都不要聽了,你現在去把楊家那丫頭給我做了。」

青年猛然抬頭,心中亂作一團:「阿瑪...」

覆天蓋地的威嚴直向著青年頭頂壓下:「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青年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去...我不能去,阿瑪。」他猛然跪下,面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對著有絕對權力的九王爺,他祗能哀求,高傲自負的小王爺,為心蓮可以活下去而哀求。

「你為什麼要下這種毒手呢,心蓮她祗是一個姑娘,她礙著你什麼了。就算她請來聖旨,我們祗要耐心的拖過聖旨規定的期限,李如意還是死路一條,何苦還要加添殺孽呢?阿瑪,不能再死人了。」

老人一腳就向著跪地青年狠命踢去,直把他踼翻地上,厲聲叱喝:「你去不去。」

「我不去。」倔強的眸子堅定而無悔。

「你給我滾開。」王爺如狂焰的怒火直燒向這雙背叛的眼睛。

廿年來,對自己的命令,他何曾說過半個不字,難道幾許栽培心血,如今就要輸在一個女子手上?老人那撕裂著的心變得更殘忍,更狠毒。

「你不要以為沒有你,本王就不能辦事。」

老人火紅的眼眸突然變得陰暗,如霜如雪,層層疊疊,直凍得青年渾身猛震。

「巴光,你去。」

巴光輕瞄小王爺,無奈向大門退去。

「唰!」劍已出鞘,就在巴光身前。

嚇得巴光腳步立止腳步,失聲驚呼:「小王爺,你不要衝動。」

王爺對巴光猛喝一聲:「讓開!」

面對著青年手上顫抖著的劍,老人踏前一步:「你真要跟本王動手?」

眸子冷若冰錂,直射得青年手上的劍一沉,怯怯道:「阿瑪,我...」

「反了!」老人暴聲怒吼:「你這個納德,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連本王的話都不聽了,本王是白養你了。養條狗還知道對主人報恩,你是個連狗都不如的東西。」

「夠了,夠了..」青年歇斯底里,他提起他的劍,直指向他的阿瑪:「我就是要報恩,所以處處才為你著想,殺了心蓮,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祗會讓你後路都斷絕,既然你連餘地都不留給自己,要殺你就去殺吧,抄家滅族的時候,我把我的命一起還給你就是了。」

把眼中晶瑩一斂,青年直沖出府門。

「小王爺...」巴光意欲追出...

「你給我回來。」老人怒吼,巴光的心如墜厚鉛,直沉穀底。

「巴光,你還愣在這裏幹嗎?快去把她給宰了。」

「這...」他不能去,這樣小王爺會恨他一世,他不可以這樣做,但王爺的命令,他可以違抗嗎?

正在為難之際,伍欽差到,這真是來得巧,正好就為巴光解圍。

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是要帶走禿子六,當然就是王爺也不能違抗聖旨,祗能眼巴巴地讓他們把這主要證人帶走。

 

 

微風吹皺湖水,泛著圈圈蔚藍波光,蕩蕩漾漾...

青年默默地坐在湖邊,手上執著魚杆,他在垂吊嗎?看來,他更像一條在網內掙扎的魚,不論如何努力,也難擺脫目前困境。

青年半垂著濃密的眼簾,望著一潭秋水,任由輕風吹過俊面,劃著眉宇間的一點愁。愁壓眉尖,明眸無釆,此時的他陷入無底的沉思中,剪不斷,理還亂。

對是否還能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他已經失去了一直以來的驕傲。他清楚知道阿瑪堅持要殺她,完全是因為這是他深愛的人,而且還是愛得不能自拔的人,這個致命的原因,是他最沒能力化解...他祗能坐在這裏,無助,無望...

「小王爺...小王爺...」呼喊聲從遠而近,但無論巴光的叫聲是如何的焦慮急切,也沒能令木然呆坐的青年輕動,彷佛對眼前的事物,他已經無知無覺。

巴光看了良久,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鼓足勇氣,把迷亂的青年喚醒:「小王爺...」

「滾開!」

「這話我非說不可,王爺...他已經派沙絕去解決楊家全家,現在就要行動了。」

青年霎時站起,人已如飛箭般直奔縣衙。

 

 

(十四)

 

「王爺要我們全家都去呀?」楊夫人一面驚訝的望著殺氣騰騰的沙絕。

沙絕厲聲喝退意欲上前阻止的知府大人:「王爺有令,這是焦方的親家聯誼,別人不得干預。請!」

登時整個大廳彌漫著不安情緒,大家都知道來者不善,但卻是無力推辭。

心蓮道:「納德呢,他在做什麼?」

「小王爺也在府裏等。夫人,請!」沙絕回答得雖然爽快,但還是沒有人願意舉步。

沙絕目光一狠,揚手,他帶來的人就蜂擁而上...

「幹什麼?」縣衙內的婦孺嚷成一片。

突然,門外一聲猛喝:「通通退下。」回頭望,是小王爺,一雙虎目直瞪著沙絕,似乎要把他吞下肚裏:「你要帶他們上哪兒去?」

沙絕雖然一直都不把小王爺放在眼內,但亦不敢正面違抗,恭身道:「回小王爺,王爺請楊夫人..」

「好了,」小王爺厲聲喝止:「你們先回去,回稟王爺,說這裏的事情由我作主。」

「是,走!」

小王爺看著他們離去,暗中掐一把汗。

驚魂未定的楊夫人,看到此番情景,更是香汗淋漓:「這是什麼回事?」

情勢危急,他要當機立斷。

「岳母大人,我有幾句話要跟心蓮說。」轉眼望向一面疑惑的女子,柔聲道:「心蓮,我們可以單獨談一下?」

 

 

「立刻成親?」心蓮失聲驚呼。

「是,五天之內,不,三天之內。」

小王爺的驚惶失惜,令心蓮更加疑惑:「納德,你怎麼了?」

「我要離開,我要離開我阿瑪,我要帶你一齊走。」

「離開你義父?」心蓮是連造夢也沒想過小王爺會作出如此決定。

「現在是...是時候,是走的時候了。」

凝望著小王爺的焦燥,她的心竟突然變得清明,她似乎看到了些什麼。

「貢品被劫的這件事情,有很多情況對九王爺都不利。你...你告訴我,九王爺到底跟這個案子有沒有牽連,你回答我。」

「心蓮,祗要我們立刻離開,所有的是是非非就跟你我無關。」

女子正色道:「納德,你不要忘了,我爹也是因為這個貢品才被剌殺的。」

青年心中一片混亂:「你答應過我,祗要李如意不死,就不管他的事了,對嗎?」

「納德,我現在跟你說的,並不是李如意跟貢品的事,我現在要說的是,如果九王爺真的跟這件案子有牽連,那就是跟我爹的死有關係。」

「沒有牽連,沒有牽連,」青年的聲音已經接近咆哮,隨聲應著:「那件案子發生的時候,我正好在京裏,我阿瑪也在京裏呀。心蓮,你還沒有答應我,跟我立刻成親好不好?如果不成親,你若願意跟我走,我們現在就可以立刻離開。」

「我們要去那裏?」

「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容身。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苦的。」

「...」

「你答應過我。」

女子無奈低聲道:「是,我是答應過你...好,我現在就去跟娘說。」

 

 

小王府,納德又回到小王府,得不到王爺的同意,任何人都休想離開。

為了心蓮,他祗有勇敢面對。

「阿瑪,請你不要逼我作選擇,倘若你真的不肯放過心蓮一家,我祗有離開。」

「哈...離開,你離開得了嗎?」王爺像聽著一個最可笑的笑話。

青年的不安不斷充斥,直填滿了整個心房。

「納德,也許你忘了,你不叫王安邦,你跟楊家那門親事根本就不成立。你有你的算盤,我有我的主意。老實告訴你,阿瑪已從大內調來了幾名高手,等著把你跟寶兒接回京。」

青年失聲道:「我跟格格?」

「不管你是否同意,我已經決定讓你跟寶兒成親,借著這個理由把她支開。這一回就算她不聽話,我也不會擔心太后責怪。等她一走,我就把李如意跟楊家這件事情解決掉。就算出了人命,到時候,家有喜事,也不怕王上處罰,等日子久了,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

老人露出得意的笑意,銳利如鷹的目光睥睨著面色越來越見蒼白的青年,悠然道:「如果你不同意,納德,廿年來就算阿瑪是白養你這個兒子了。真要毀了你,阿瑪也不是下不了這個狠心,該怎麼做,你自己明白。」

老人精密的安排果是滴水不漏,如果他真的在心蓮面前把秘密揭穿,自己的姻緣同樣是沒希望。

他已經狗急跳牆,倘若再逼他,不知他還會做出什麼?一念及此,青年忍下一道氣:「阿瑪可否再給我一天時間考慮。」

「可以,但你不可以離開王府,我會派個人跟著你,陪你好好的考慮。」

 

 

(十五)

 

四處站著的是王爺的親兵,呆坐在花園的青年,表面看來也沒啥動靜,但他腦子中卻在不斷想著脫身之計。

「格格到..」青年抬頭,看到格格被攔著,不准行近。

小王爺上前:「我是不會離開的。」得到小王爺一句話,監視的人暫時退到遠處。

格格坐下,納德立刻把他們兩人的處境細說一遍。

刁蠻任性的格格聽到父王要把她強行帶走,憤然道:「他敢,我就偏不走。」

納德壓著聲音:「這次不一樣,大內侍衛不是要調就調,他一定請得聖旨,有什麼敢不敢的呢?」

格格此時始覺事情嚴重:「那該怎麼辦?」

突然,納德執著她的手:「格格,請看在我們兄妹的情份上,成全我和心蓮。我和心蓮的婚約是假的,萬一阿瑪他拆穿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失去她,我不能打這個賭,我一定要馬上帶她走。」

望著納德誠懇的目光,格格似乎有些心軟。

「那你確定,你能贏得了心蓮的心。」

「我爭的不是這一點,祗要心蓮在我身邊,我會用盡我一生的時間去打這場仗,我要讓她知道,我對她是真心誠意的。」

格格一時間,感到有些什麼地方不對,但又說不出所以然。

「格格!」納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霍然,青年跪倒地上,嚇得格格慌忙扶住:「納德...」

他跪著不動,哀求著:「請你成全我,好嗎?」

「好,我答應你,你起來再說。」

納德這才站起來,笑容從新掛在面上:「謝謝,我會一輩子記在心裏。」

納德突然想到王爺的欺君罪行是會牽連他的親生女兒,自己雖然已經決定離開,但格格始終是無辜的,忍不住道:「你趕快回京,窩在太后身邊,一切事情就不會波及到你。」

「除非阿瑪做了什麼事情對不起王上,要不然絕對不會波及到我。」

「你不要忘了,他是你親爹。」

「...」

「阿瑪待我恩重如山,雖然我不是王族,但我過得比王族還要好,這些恩情我會永遠記在心裏。但我已經不再留戀這些日子,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你留在這裏,難道就沒有自己的路嗎?」

一陣沈默,對著天真純潔的格格,小王爺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兒?」

「就這一兩天。」

「不能等到案件結束嗎?」

「大內的人就要到了,我要在這裏和心蓮成親,我要名正言順的帶她走。」

「好,我答應你。」

 

 

「巴光?」王爺面對著要來抓人的伍欽差和李如意,一面震驚的表情。

李如意恭敬道:「是,禿子六臨死前供出巴光是同夥。王爺見諒,學生要帶巴光回去問話。」

王爺威嚴的眸子出奇的平靜,一副成竹在胸的姿勢:「李如意,巴光幾天前就不見人影了,本王也在找他,那你就搜吧。」轉頭向站在門口的兒子叫道:「納德..」

青年步入大廳,恭身道:「阿瑪。」

「帶他們去看看。」

「是,阿瑪。」

小王爺把他們引進巴光的房間,格格發覺到這裏有熟悉的香味。

「一定是巴光把我綁到這裏來。」鳳目圓睜,直向兄長:「納德,你怎麼說?」

「...」

如意也起了疑心:「納德兄,巴光可是你的護衛。」

「但他是我阿瑪派給我的,阿瑪就是要找到貢圖,怕我人手不夠,所以才派巴光給我。老實說,他並不聽我指揮。」

「但這段時間,他都一直在你身邊,無論你怎麼推託,都難洗嫌疑。」

「我祗要你相信我,相信我們之間的友情,我不會害你的。」

前塵種種一一浮現目前,小王爺對自己的維護,對自己的捨命相救,他的眼神永遠是關切誠懇,大量包容,心中驀然升起一陣慚愧,當下也不敢再說什麼。

小王爺剔透的明目早就看穿了如意那善良和輕易相信別人的心,當下也替王爺解釋:「那祗有一個理由,那是栽贓。而且巴光失蹤,我也很懷疑,但現在我最擔心的是他會不會給人滅口。」